
2021年,在呼和浩特大青山上写生。
艺术家范治斌的艺术轨迹,交织着传统与现代、自然与情感、传承与创新的丰富内涵。自幼受绘画魅力的触动,范治斌踏上了艺术的逐梦之旅。从南开大学到鲁迅美术学院,再到中国艺术研究院,范治斌潜心钻研传统绘画的精髓,汲取历代名家的智慧养分,不断磨砺技艺与审美。范治斌的作品题材广泛,人物、山水、花鸟皆有涉猎,且各有千秋。人物的质朴、山水的生机、野卉的灵动,都在他的笔下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范治斌以独特的用线、精妙的笔墨技法、不拘一格的材料运用和大胆的创作手法,展现对传统的深度研习与对自然的不懈探索,构建起风格独具的艺术世界。范治斌坚守“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理念,视写生为核心,融合自然与精神,为写生发展立典范,激励艺术传承创新,续国画辉煌。其作品具东方韵、文化魂,在写生中探寻艺术的真谛,为中国画的发展注入新的活力与可能。

2021年,在大青山写生。

乌素图写生 45cm×60cm 2024年

花卉写生 33cm×33cm
墨韵绘心,写生启艺
在绘画艺术的领域中,写生占据着极为关键的地位。范治斌对写生题材的选择,实则是其心性的外在投射。正如范治斌所言:“选择绘画题材,要与自己的心性契合,源于心灵,题材就不会有大小。有的画家钟情于宏大壮丽的场景,以雄浑的笔触描绘山河的壮阔;而有的则偏爱细微之处,在盈盈尺牍间展现素雅精微的世界。”范治斌成长于艺术氛围浓厚的环境,自幼便受绘画魅力的感召。儿时偶遇写生者的经历,如同一颗艺术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开启了他与写生的不解之缘。从庭院家禽、家人描绘起步,范治斌在绘画实践中积累着对形象的感知与表现能力,这份对艺术的热爱和对生活的细致观察贯穿其艺术成长全过程。
南开大学东方艺术系的求学经历,为范治斌奠定了坚实的国画基础。系统的临摹课程使他深入传统绘画肌理,汲取经典养分,从古代名家笔墨中探寻国画精髓,理解线条、构图、色彩等元素的运用之道,培养出深厚的传统底蕴与审美素养。此后,鲁迅美术学院中国人物画工作室的深造,进一步锤炼了范治斌在人物画领域的专业技能。在导师指导与学术氛围浸润下,范治斌于人物造型、神态刻画及笔墨表现上不断精进,塑造人物形象愈发精准且生动,为个人风格形成积累关键经验。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博士学习,则助力范治斌从更宏观的文化视角审视绘画艺术,将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深度融合,拓宽艺术视野,深化创作内涵,使作品在技艺与思想层面达到更高境界。
范治斌深刻认识到写生的重要意义。“写生的好处在于,我们始终在一种相对新鲜的视觉感受里,并试图寻找合适的表达方式,而不至于落入概念的描绘。在写生过程中,客观世界成为情感的载体,画家尊重并依赖客观对象,从中汲取灵感,激发出独特的情感,进而创作出充满个性与风格的作品。”范治斌如是说,并回忆道:“我爱去没被开发的野山写生,那里清净自由,不被打扰。有些景致,只容意念回旋,不容人物点缀,才能获得诗画般的清雅境界。”在野山中,范治斌全身心地沉浸于自然,与自然进行深度对话。

幽鸟占高枝 18cm×68cm 2024年

2022 年,“此心安处—范治斌作品回乡展”(内蒙古美术馆)。

2021,范治斌写生团在大青山写生

在法国,与华人艺术家朱德群先生交流。
自然万象,笔墨融合
范治斌的写生题材广泛,涵盖人物、山水、花鸟等诸多领域,且能依题材特性灵活运用画法。在人物写生中,如《新疆纪行之一》,范治斌凭借敏锐观察力捕捉人物形象特质,以简洁有力的线条勾勒轮廓,注重面部神情与肢体语言刻画,再施色彩渲染,凸显人物的民族风貌与生活气息。范治斌说:“在创作这些作品时并没有考虑太多的技巧性的因素,只是用笔认真地勾勒出形象,然后渲染添彩,现在看来,作品里有一种朴素的力量。”
范治斌注重从生活和经典中汲取灵感和经验。生活中的万物之美成为其创作的源泉,他善于观察和感悟:“你是否在春天俯身凝看一朵野花承载的晶莹剔透的露水?你是否在盛夏凝视一树浓荫中透下点点斑驳的阳光?你是否在清秋仰头,注视过蓝天之上卷舒的云朵?你是否在严寒中惊喜于门窗之上变幻万千的绝美窗花?世间的万物之美,可以让每个热爱生活的人动容。艺术蕴于生活,也因生活而鲜活。”对经典作品的研习,为范治斌积累了宝贵的技法经验,助力其在创作中不断突破和创新。
早期创作虽技法质朴,却饱含对人物的真挚情感与生活的直观呈现。山水写生时,面对陕北赵家洼的春山,范治斌潜心描绘每处细节,在构图调整中展现山川蓬勃生机,以细腻笔触与灵动墨韵营造出宁静悠远的意境,使观者如临其境,感受自然律动与山水灵性。花卉写生方面,《叶卉写生》里,范治斌从路边野卉的自然形态中剖析点线面构成,中锋用笔精准传达其形态神韵,将自然之美凝于笔端,尽显对自然物象的深刻体悟与高超表现力。

在北京师范大学的教学课上

水禽图 68cm×45cm 2024年

心清闻妙香 45cm×28cm 2024年

螳螂图 45cm×33cm 2024年
线条之韵,个性表达
范治斌用线风格独特,偏爱细劲的线质,源于儿时树林枝丫线条的震撼记忆,经长期锤炼成就个人特色。在树的写生作品中,线条刚柔相济,如《终南山写生》的树,以灵动线条勾勒枝干,皴擦手法辅助,赋予线条浑厚苍茫之感,于简洁勾勒中展现树木坚韧生命力与自然沧桑感。范治斌谈及用线时说:“在国画里,用笔即线条,不同画者笔端会呈现不同风格及美感的线条。我偏爱一种细劲的线质,它既轻匀柔软,又力拔千斤,运用得当能在画面产生刚柔相济的美感。”范治斌对线条韵律、力度及质感的精妙掌控,使线条成为画面情感与意境传达的核心载体,承载着他对自然的诗意诠释与艺术感悟。

大吉图 45cm×33cm 2024年

忆写黄山 110cm×55cm 2024年
在绘画过程中,范治斌注重画面的势,包括造型的态势、动势和气势。范治斌认为:“绘画中的势,是画面所传递出的心灵可感受的力量。势,包括造型的态势,此形与彼形相互作用时形成的动势和整体构图所形成的气势。态势是一张画的基本内容和形态,也是画面动势与气势形成的前提。动势和气势是一张画所能凝聚的精神力量,是作品最终能感染观者的重要因素。”通过对势的精心营造,范治斌的作品极具感染力和艺术张力。
在艺术风格表达方面,范治斌注重作品的过程美感和内在精神。在评价作品时,范治斌认为好的水墨应蕴含作画过程中的美感,观者能从中感受到画家的用笔、用墨节奏以及色墨交融的韵律,并强调:“好的水墨都有一种过程的美感蕴含其中。完成的水墨是作为过程的结束而展现全部,但有素养的观者在品味时,往往会读出画者作画时的过程之美。画者用笔、用墨的驶转徐疾、内敛奔放,色墨交融时的氤氲流淌,其韵律之美一一闪过脑际,动人心弦。”
范治斌在创作中追求朴素、自然的风格,避免流于表面的华丽。在题材选择上,更倾向于自然而真实地表达,而非刻意猎奇。范治斌明确表示:“为了与众不同而猎奇般地选择某一题材和感于物、生乎情地描绘某一题材是不同的。前一种的目的在于标新立异,出发点不纯粹源于心性使然,功用性明显。后一种则来自情绪的自然流淌,水到渠成。我倾向于后一种绘画状态,它不在于题材的出位,而在于品格的不俗。被画烂了的题材,能画出别样的新颖,才真精彩。”
笔墨技法,传统承继与创新演绎
用墨上,范治斌从传统墨法出发,在实践中深化理解与运用。瓶花写生中,浓破淡、淡破浓技法运用自如,初期遵循技法规范,渐至以情驭墨,使墨色在交融渗透间诠释花卉生机与韵味,如《瓶花之一》借墨色微妙变化烘托向日葵色彩与气质,实现技法与情感的和谐统一。范治斌表示:“我用墨的方式最先源于对传统的学习,传统墨法有程式化表现方法,但在具体运用时,画家须在情感带动下让笔墨自由发挥效果。”范治斌对墨法的娴熟驾驭与创新突破,为画面注入灵动气韵与丰富层次。
范治斌深刻认识到艺术创作是不断探索和成长的过程,其中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偶然因素。在水墨绘制过程中,对预想效果的追求常常会因笔墨的偶然性而产生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范治斌感慨道:“绘画在风格的探求过程中具有许多不确定性。如在水墨绘制的过程中,在对某一预想效果的追求时,笔墨的偶然性会导致一些局部不期而至的艺术效果,甚至其效果非常迷人。这种结果,对有经验的画家而言,可作为技法风格突破的一次契机。在接下来的尝试里,把偶然的出现作必然的探求,是风格发生变化的开始。”
在笔墨对比运用上,范治斌精准把握画面节奏。于人物五官、花卉花瓣等精细处,以细腻笔触与严谨造型刻画入微;配景则用大笔豪放表现,如《蜻蜓图》,人物或主体花卉的精致与背景的简洁豪放形成鲜明对照,既突出主体又营造出张弛有度的画面氛围。他认为:“绘画笔墨的艺术质量是关键,造型与笔墨是一张画的两个部分,失之偏颇,都会离道远矣。我在力求严谨造型的同时,努力追求笔墨的灵动和自然。”在严谨与灵动间寻得平衡,使画面兼具写实的精准与写意的洒脱,体现范治斌对绘画整体布局与笔墨关系的深刻理解与成熟把控。
在泼墨泼彩技法探索上,范治斌成果丰硕。以泼彩荷花为例,创作步骤严谨且充满创意。选生宣卡纸后,先泼墨塑形,提斗笔饱蘸浓墨挥写荷叶、荷杆,掌控墨量与形态布局,预留色彩空间;再将调好色彩依主色调规划泼洒于湿润墨上,借卡纸特性引导色墨流淌融合,适时用喷壶调整边界、制造偶然效果;水分管理上,纸吸或吹干灵活运用,待色墨干后,细腻绘花头、添灵动小鱼,画面于抽象墨彩与具象形象间形成奇妙张力。范治斌分享道:“通过大量水墨创作实践,我意识到水墨的丰富表现力,探索过程充满快感。泼彩荷花创作中,每个步骤都有其要点,在可控与不可控间寻找平衡,彰显墨色变幻魅力。”水墨丰富的表现力与范治斌的创新胆略,为传统国画注入现代活力。

帕米尔高原纪行 45cm×33cm 2024年

闲居图 45cm×33cm 2024年

水边即景 45cm×33cm 2023年
材料甄选,因势利导
绘画创作主要有对物写生和默绘两种方式。写生能够带来丰富多样的画面内容,而默绘则侧重于对熟悉题材的反复锤炼。范治斌在实践中体会到:“绘画创作中常用两种方式,一为对物写生,一为默绘。写生时,只要面对不同景物,自然会得到不同的画面内容,而默绘往往是自己熟识的题材,这种创作方法在水墨领域内是常用的方法。然而,默绘也存在一定的弊端,容易使作品流于程式化,缺乏独特性。”在材料运用方面,水墨这一绘画材料具有独特的抽象属性。范治斌在创作中发现:“饱蘸浓墨的笔即使是轻轻地落在生宣纸上,墨也会瞬间渗化。如果我们意欲真实描摹这个世界,那么这样的想法也会在水墨落纸的瞬间破灭。水墨这东西不是为描摹而存在的,它的抽象属性使它与精神契合。”范治斌巧妙地利用水墨的这一特性,在创作中追求意外之美,使作品充满灵动与韵味。
写生纸张选择上,范治斌鉴于户外环境多变,自制卡纸应对,依创作需求备有多种类型。特净皮、净皮纸、糙纸、毛边纸等各具特性,范治斌顺纸性而作,充分释放纸张艺术潜能。范治斌对于材质的选择,有着深入的思考和研究:“记得与一个画家在山里写生,风大时画纸易破,所以我会制作卡纸。每种纸都有独到之处,画家要大量使用熟悉其特性,最好的绘画方式是顺着纸性发挥其美感。”不同纸张的吸水性、纹理质地差异,在他笔下化为表现优势,如糙纸绘苍茫山水、毛边纸现质朴墨韵,借材料特质丰富画面质感与艺术效果,体现其对绘画材料的深入钻研与灵活运用,拓展了绘画表现边界。工具选用方面,他不拘一格,勾线笔大小不拘、材质不限,打破常规用笔局限,激发创作新意与灵感,凸显其勇于创新、善于探索的艺术精神,使工具成为创作个性表达的有效助力。
艺术哲思,写生真谛
范治斌秉持“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理念,视写生为艺术核心。他认为写生是自然与精神的对话,古人写生虽形式相近,但当代技术便利未减对自然感悟与精神追求的重要性。他如此阐述自己的深刻理解:“古人讲‘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从自然中来再回归个体精神是写生要义。古人写生方式与现在不会有太大不同,技术上现在更方便,但古画意境我们仍需学习。”范治斌反对机械模仿自然,倡导借自然抒真情,写生作品在似与不似间徘徊,是其瞬间情感与自然灵感碰撞的结晶,每次写生都是探索未知的艺术征程,充满变数与惊喜,成为其艺术创新的源头活水。
与其他画种写生相较,中国画写生重笔墨意境、文化内涵传承,范治斌作品在具象描绘中融入诗意与哲学思考,以独特东方审美视角观照自然,借笔墨语言诠释文化底蕴,在全球化艺术语境中坚守本土文化特质,为中国画写生发展提供独特路径与范例,以持续创作热情与探索精神续写艺术篇章,激励后学深耕传统、拥抱自然、勇于创新,推动中国画艺术不断前行。
在创作心态上,范治斌倡导以内心需求为导向,保持纯粹的创作动机。他深知:“作画有两种心态,一种是面对自己内心,以心灵的需要为导向;一种是满足他者需求,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以内心之需,作画则十分纯粹,即使画面简而又简,却单纯干净,只要达到追求的意境,不必期待观者是否叫好。以他者的要求,往往不能尽抒胸臆,即使画面丰富充盈,作品的神情却也多了些搔首弄姿的做作。”
在艺术境界的追求上,范治斌努力实现内心的充盈和意境的升华。他认为,学画过程是从简到繁再到简的过程,最终追求的是内心的宁静与满足,并感慨道:“绘画追求的境界之一,在于获得内心的充盈。学画的过程是一个驾驭画面由简入繁的过程,能使画面丰富,是技巧的充分体现,但画面丰富,并不等同于心灵获得同样的充盈感。内心的充盈,跟意境有关。对意境的追求,往往又是由繁入简的过程。简到最后,数语胜过千言,一切动人之美无需赘语,尽在意念回旋之中。”
结束语:范治斌从丰富的人生阅历与深厚的学术背景中汲取养分,在多元题材的写生创作中,不断锤炼独特的笔墨语言,形成了细腻且豪放、写实又写意的艺术风格。他对线条、墨法、材料的精妙运用,以及在泼墨泼彩等技法上的创新实践,为中国画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其坚守“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理念,在写生中探寻艺术真谛,不仅丰富了个人的艺术生命,更为中国画坛树立了传承与创新的典范,激励着一代又一代艺术家在艺术的漫漫征途中,秉持初心,砥砺前行,不断探索绘画艺术的无限可能。

北镇写生 45cm×33cm 2024年

在张家界写生